神秘的金魚缸

更新時間:2018-03-19 12:24:30 來源：z5z9.cn 編輯：本站編輯　已被瀏覽次查看評論

讀完卓木長篇小說《金魚缸》（湖南文藝出版社2011年6月出版），掩卷沉思，魚為了利益，沒有腳手搶占，就用嘴和鰓，爭先恐后，人呢？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商場，大家都生活在天之下地之上，也許低頭不見，抬頭見，往往像魚一樣為了一點蠅頭小利，爭得頭破血流，魚死網破。作家用濃厚的憂患意識，以文學的形式向讀者巧妙地發聲，直指人性，叩問這個職場里人人逃不脫的人生課題，揭開了機關神秘的一角。
商業廳辦公室主任魏聿明是一個有才干、有理想、有操守的辦公室主任，盡職盡責，成績卓著。只是因為不會也不愿去“跑”“送”，盡管大家都認為他早就應當是副廳長人選，多次晉升的機會失之交臂，一直是一個稱職的優秀辦公室主任。這個人物栩栩如生，是一個頗有典型意義的藝術形象。
魏聿明在廳長鄭京家里看到一只金魚缸，“魏聿明的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，這不就是官場嗎？一個機關不就是一個金魚缸嗎？其中的每一個人不就是那一尾尾金魚嗎？一把手自然就是那個觀魚的人了。魚兒們平時相安無事，彼此玩耍，但一旦利益來臨，則鬧劇拉開序幕，爾虞我詐的，強搶強要的，耍盡手段的，陷害他人的，等等，魚貫而出，粉墨登場，無一不是盡情盡形地在一把手面前表演。而觀魚者在一旁頤然捋須，帶著微笑，開心把玩。看著順眼，賞你一兩粒魚食，心情不好，餓你幾天又何妨。”
作家把虛構的人物都放在現實的機關生活里，時代感強，具有一定的典型性，看起來很真實，親切。正是由于這點才好看好讀，不忍釋卷。
商業廳的干部們為了得到提拔，使出的手段之多，之新，之奇，真是叫人大開眼界。就像《水滸》梁山泊的好漢們，奮勇當先，各顯神通。
魏聿明有水平有能力，緣于清高做了三任辦公室主任，送走了三任廳長，每次他都想著副廳長的職位非他莫屬，結果失望比希望來得更快。辦公室副主任唐之忠想上，魏聿明卻擋在他前面，魏聿明不上，他就上不了，他替魏聿明著急，半點也不假。林玉芷不學無術，文章狗屁不通，但她風騷，世俗又不失體貼人、團結群眾，那白嫩的身胚，姣好的面容果然打動了鄭廳長，當上了主管研究室的辦公室頭頭。后來她又用身體征服財政廳長，“曲線救國”，爭取撥款，當上商務廳的財務處長。也不愧為一塊仕途上的好料。升任廳長的賈志誠能做事、敢做事又能韜光養晦，具有一個好的領導干部所具有的才能。
其中有個黃山也印象深刻，他年輕思想開放，會玩會來事，一方面，他和魏聿明稱兄道弟，一方面，他拜鄭京廳長做干爹，帶著老婆經常陪鄭京夫婦搓麻將。鄭京厚起臉皮把臉貼在黃山老婆肚子上聽胎音，貌似親如一家，黃山視如不見，提拔之門累次不叩自開。最終蓋過魏聿明，當了副廳長。這小子前程無量。
可以看出，作家本人對干部提拔方面的腐敗與不正之風深惡痛絕，揭露起來毫不留情。不過，批評的眼光是客觀而全局性的，用筆也很有分寸。鄭京以權謀私的行為只是局部和一時的問題。在他上任之初，就得到部里的告誡與提醒，后來又受到群眾監督舉報，并受到部里調查與警告。在一意孤行不思改正之后，他受到查處，被提前調回退休。而商業廳在新任廳長賈志誠的領導下，也呈現出一派生機。然而老的體制猶在，潛規則的影響不會因為一人一事而得到完全清除。新廳長想干事，要用人才“打天下”，但也想享受官威官福。
心氣高潔的白曉潔不想送身體，只好把思想與研究成果送人。賈副廳長就靠她的研究心得，輕易得到上面的重視與支持。正直老實的魏聿明、白曉潔們，不計得失，該工作還工作，為單位努力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，正是這些人，撐起了機關的業務大梁。所幸的是，白曉潔在魏聿明的力薦下，終歸從普通科級干部提拔到了政研處副處長位置上，打破了不跑不送也獲提拔的神話，這不失是小說中的一抹亮色。還有著墨不多、連名字都沒有的商業部部長，他的正直廉潔、知人善任、平易近人，幾乎一個“中央”的化身，給人留下了一個良好而深刻的印象。在神秘詭譎的職場人生中，作家心懷仁慈，忠于給讀者洞開了一處希望的出口。
小說中，魏聿明與黃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物。魏聿明有心官場，心氣高潔，善良，能力出眾，對自己底下的干部愛護有加，有很扎實的群眾基礎，脾氣倔強，不跑不送。黃山是副處長，比魏聿明低半級，卻八面玲瓏，是高干子弟，但他不想占父親的余蔭，順應時代潮流，常跑常送，從副處長提到處長，進而從處長高升至副廳長，而老實的魏聿明當然比不過黃山，只得了個并無實職的副廳級。
提拔講究的是德才兼備。到底什么才是德，什么才是才呢。在魏聿明和黃山之間，如果讓你做選擇，你會選誰？魏聿明是不是個德才兼備的人才呢？作者不動聲色，精雕細刻，他想表達明白這些？這就是作者書寫這部書的目的？
《金魚缸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部省直機關工作生活小百科。估計只要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樹的人，都會感興趣。一口氣讀下來，心里不禁充滿了惆悵。
正如作者所言，商業廳這個大機關，不就是一只金魚缸么，我仿佛看到這些蕓蕓眾生或洋洋得意，或謹小慎微，全容納在那只缸里。特別是魏聿明，分外地形單影只。
（作者系《芙蓉》雜志社編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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