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　　是機會還是誤會？總的來說，我是幸運的。近天命之年能參加“第九期全國縣委宣傳部長”培訓班，時間2011年5月20日至29日，地點：中宣部干部管理學院。
　　想像中的北京是個浮躁的地方。車流、人流、高樓，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風沙。這些東西混在一起，像大排檔冒著氣泡的“三下鍋”，檔次不高，場面倒也熱鬧。偌大一個城市，很鋪張、很浪費的。但在每一個人的頭上，卻似乎很擁擠很吝嗇。樓再高也有人流浪，路再寬也經常塞車，城再大也有人居無定所。這些人像趕集一樣，喜歡往北京擠。于是，出現了一個新的名詞叫“北漂”。“北漂”的生活好比螳螂求愛，死到臨頭還風流快活。
　　總以為北京是個出官的地方。凡官就有官的樣子：走路，前呼后擁有官的架子；講話，慢條斯理有官的調子；辦事，指手劃腳有官的派頭。官像病毒一路擴散，竟然有人追捧和效仿。北京官多，就像改革初期的董事長和總經理，一不留神，一塊磚頭砸下來可能要傷著好幾個。官多不一定好見，據說地市級的“一把手”到北京辦事，見一個處長都要排隊等待好幾天。這些印象，來到北京之前就形成了，像白襯衫上的污點，用洗衣粉是洗不掉的。
　　來到宣傳干部管理學院學習后，從官品、人品到環境、百姓的印象，我改變了這種印象。
　　結業前的一個上午，也就是5月28日，陽光灑滿學院，微風滋潤心田。劉云山同志帶著宣傳戰線上的20多名部長輕車簡從來到校園，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。我來自張家界，見了許多世面，接待了許多人物，像這樣不聲不響地來到群眾中間的還是第一次，我也是第一次聆聽這么大的領導作專題報告。劉云山同志雖然官大，但講的卻是基層宣傳干部的貼心話，他說，宣傳思想政治工作要弄清三個要件：一是為了誰？二是依靠誰？三是我是誰？
　　為了誰？理所當然的是為人民群眾。這是政治立場、政治方向、宣傳原則問題。依靠誰？理所當然的要依靠人民群眾，這是工作方法、群眾路線、依靠對象問題。毛澤東同志早就講過：“群眾是真正的英雄”，“是創造世界的歷史動力”。我是誰？這是服務大局、自我定位、處理關系問題。我們工作的出發點、落腳點是“為人民服務的”，我們和群眾的關系理所當然的是“船水”、“魚水”關系。而現在我們和群眾的關系怎么樣呢？劉云山同志很形象地說，可能存在“蛙水”關系。青蛙是兩棲動物，需要水的時候就跳到水里，不需要水的時候就跳到岸上，這種關系是很危險的。宣傳思想文化工作來源于群眾，服務于群眾。群眾好比土地，我們好比種子，只有在人民群眾的土壤里，種子才會生根、開花、結果。陣陣掌聲反映出學員的心聲。
　　來學院之前，我把短期學習理解為休息，聽了劉云山同志的講話，我才真正理解學習的含義。
　　學習是一種精神，一種境界，一種責任。其實，在九天的學習時間里，每堂課都是部級干部講的，雒樹剛、申維辰、王世剛、王晨、孫先軍、蔡明照、潘建成等，這些宣傳戰線上的領軍人物，平時只能在電視中見到，今日一見，如春風拂面，和藹可親，他們用智慧的頭腦，為全國宣傳思想文化工作描繪藍圖。
　　我們對北京的理解是膚淺的，對官的印象是片面的。
二
　　宣傳干部管理學院在懷柔區勃海鎮，離市中心有一百多公里，也不知道這里屬于什么山脈，按圖形表示屬北京的西南方向。這里青山綠水、鳥語花香，沒有一點北方味道。干部管理學院就坐落在山似船、脈似浪的褶皺里，離明代修建的慕田峪長城不遠。
　　學院與圣泉寺相鄰。起初，到學院學習非得說出圣泉寺的名字，現在學院名氣大了，到圣泉寺旅游還得借用學院招牌才能找到準確位置，沾了不少光。
　　學院外觀與普通村莊沒有什么兩樣，一條公路夾在兩山之間，有籬笆墻的那一側就是學院了，進入學院就像進了高爾夫球場，遠山近鄰，綠草茵茵。教學樓、辦公樓、宿舍樓依山就勢按序號排列，清一色低矮房，瓦灰色。像玩具一樣很懶散，很休閑地擺在草坪里、水池邊。有樹林掩映，像歐州的村莊，既整潔又安靜。
　　學院內有條公路黑得發亮，像女人的頭發上了一層摩絲，很雜技很藝術的拐彎抹角，把塊狀呆板的草坪、樹林分成不同的圖形。這些圖形由不同的植物顏色組成，像梅花鹿的斑點，這分明就是由梅花鹿組成的圖案，長在圖形中的樹樁像鹿角一樣分枝分叉、充滿生氣。值得一提的是樹樁的叉丫間有大小不一的鵲巢，每天早晨或傍晚，一些不知名的小鳥山雀在樹樁之間跳去跳來，嘰嘰喳喳。我看到有一種鳥全身漆黑，尾巴粗長，頸部間有一條白色羽毛，像農夫勞作時搭在肩部的一條汗巾。學院的環衛工人告訴我，這種鳥極通人性，對環境的要求也很高，每當他們剪枝、澆灌時，這種鳥總是不緊不慢地跟著，偶爾還叫上幾聲，好像是說：“你辛苦了！你辛苦了！”
　　學院的環境滋潤著我們學習的心情。九天的短期培訓很快就要結束了，我們彼此都有些依戀。在結業典禮上還有人像小孩一樣哭鼻子。有個女學員是山東棗莊的，地道戰、地雷戰就發生在那里，硝煙戰火造就了他們倔犟、堅韌的性格，大家推薦她代表小組發言，她上臺的第一句話就說，我的名字叫“舍不得”，我的名字叫“想再來”。幾句話，說得大家心里酸酸的。都是宣傳部長，幾十歲的人了，怎么會有這種感覺？事后，我才領悟到是環境造成的。在干部管理學院，彼此沒有利益沖突，除了凈化心靈，就只剩下透明的感情了。
　　北京的環境育人養顏，并不浮躁。
三
　　我印象中的北京高貴典雅，都是吃精神飯的，像國家大劇院、國家博物館、國家數碼影視中心等，不會為生活鎖事發愁，不會為柴米油鹽碰撞。星期天，宣傳干部管理學院的師生都到這些地方去了。喜歡安靜的我獨自在學院周邊轉悠。
　　圣泉寺與學院一墻之隔。出學院校門順公路朝西漫步500米，就到了圣泉寺的大門口。這兒有點熱鬧，像鄉村集鎮，公路兩旁的農家樂、垂釣園一字排開，一些小車、交通車和散客在這里晃來晃去，他們都是沖著圣泉寺來的。其實，圣泉寺也沒有什么好看的，除了一尊觀音，一座廟宇，就只剩下通往山上的旅游路了。為了填補景點本身的單一性，管理人員把路也當景點對待，在路的兩邊搭上鐵架，栽一些藤狀物，像葡萄架一樣形成綠色拱門。為吸引眼球，還在葡萄架的下面掛一些燈籠。這種“小把戲”在我們那里是不值得一提的。我們那是風景區，專門盛產風景。有“奇峰三千、秀水八百”，被譽為“仙境”。像這種資源，房前屋后有的是。真是少見多怪。
　　我是散心的，不是旅游的。這里的自然景觀對我提不起興趣時，我轉身鉆進了一個邊喝茶邊看演出的小棚子里。
　　到這里喝茶，十五元一壺，自斟自飲，配點瓜子像在家里一樣自在。不像南方那么講究，為喝茶專門修一棟樓，雕梁畫棟，沏茶彈琴，把服務員當演員一樣看待，還配上好聽的名字——“茶藝館”，似乎這樣喝茶才體現身份。到這里看戲比東北“二人轉”還簡單，不要戲票，也不要舞臺，乒乓球桌大小的戲臺掛上一塊紅布就算舞臺背景了，只有兩個男人演戲，還說是強大陣營。一個穿黑色衣服的小伙子唱了一首費翔的歌，他說他是費翔的弟弟叫“肺癌”，惹得臺下哄堂大笑。另一個小伙子五大三粗，打扮得像個“土匪”。他赤膊上陣，寬松的褲腰上系著寬寬的黑皮帶，裸露的肩膀上也用黑色的松緊帶裹了大半截，像個套筒。別看他土匪模樣卻是主角，手腳也很利索。“金槍鎖喉”、“口吞金珠”、“空杯變物”等看不出丁點破綻。他時而跑到臺下像個大腕明星與觀眾互動，惹得部分觀眾有些驚訝，有些激動，竟然起身與他爭相握手。他雖習武出身，但說話利索風趣。他說，他玩的是魔術，所謂魔，就是麻字下面一個鬼，把你搞麻木了，鬼就出現了。幾句話，幾個動作，把觀眾逗得樂呵呵的。
　　從圣泉寺出來，我的心情愉悅了許多。沒想到北京還有這種地方，到圣泉寺喝茶看戲是值得的。蘿卜、白菜各有所愛，陽春白雪，下里巴人，這才是花樣年華，多彩世界，北京是個過日子的好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