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② 他潛伏在草叢中，敵人的槍刺從他的頭頂伸過來……
（接上期）1951年4月11日，覃遵秋所在部隊跨過鴨綠江赴朝作戰。這天，對赴朝部隊來說，是一個好兆頭。當天凌晨一時，美國總統杜魯門指示新聞秘書在白宮向記者們宣讀聲明：撤銷麥克阿瑟遠東總司令和遠東美陸軍總司令的職務，其權利轉到新到職的李奇微中將的手中。同日上午，李奇微將軍正陪同美陸軍部長佩斯在前線視察，他有些洋洋得意，因為美第八集團軍已進抵三八線，他狂妄叫囂：在12月25日之前結束戰爭，讓美軍官兵歸國與親人團聚，歡度圣誕節。
但是，這位新接任的美國軍事干將顯然對戰局的估計有很大偏差。當時，我志愿軍第十三、九兵團和新入朝的第二、十九兵團已經完成集結，第一線作戰兵力已有11個軍33個師和地面炮兵師，1個高射炮師，共54萬8千人，敵我兵力對比我方已居優勢，再加之朝鮮人民軍配合，士氣高昂。我軍集中兵力于西線實施主要突擊，逼近漢江，分割敵軍，相繼殲滅。
其時，敵軍已完全掌握了制空權，一天數百架飛機，輪番轟炸，朝鮮土地已成一片焦土。覃遵秋白天呆在坑道里，日子非常艱苦，沒有蔬萊吃，成天累月的炒面就著一碗開水下咽。晚上便出來活動，有一次他扛著一挺機槍，和幾個戰士在營地周圍巡邏，這時，天空傳來一陣嗡嗡的馬達聲，轉瞬間美國飛機俯沖下來，地毯式炸彈如一遍滾雷，山嶺燃成一片火海。覃遵秋將機槍駕在一戰士的肩頭，隨著槍響，一架敵機冒出一尾青煙，摔毀在硝煙密布的山谷。“嘿，還真靈啦，小石子也能打破大缸。”覃遵秋等幾個人望著敗陣逃走的敵機，在山腰笑著樂著。是役，覃遵秋擔任某團4連9班班長，全班集體榮立一等功。
是年7月，敵軍采取“逐步進攻，逐步推進”的戰術，在100門大炮和60輛坦克的配合下，向我軍陣地夜月山至大馬里地段猛攻，覃遵秋率領兩個班25名戰士，駐守在一片方圓數平方公里茅草山上，一次小伏擊犧牲了7人，18名戰士分別守著7個哨位。對面山頭不到一里遠的地方駐著聯合國軍土耳其部隊的一個步兵連。相持了好幾天，彼此沒有驚擾。山上沒有水喝，旁邊300米的地方有一口山泉，戰士們白天若去弄水又會暴露目標。
有一天晚上，覃遵秋身挎一支蘇式沖鋒槍，帶著張廷校、趙名富、石幫海等4名戰士搜索前進。山嶺下有一片小松林，覃遵秋一行行軍至此，剛好遭遇敵一小分隊7人，在距他們4米處停下，其中一軍官手持望遠鏡向我方陣地觀望。覃遵秋等5人沿山嶺一字排開，匍匐在草叢中，注視著敵人的一舉一動。軍官模樣的人向后招了招手，然后上前5人，前進至覃遵秋前側一米遠的地方開始布置機槍。槍刺從他的頭頂伸過來，對準我方陣地。
打不打呢？敵眾我寡，但敵在明處，我在暗外，箭在弦上而敵尚未警覺，他握了握拳頭：打吧。其它4名戰士分別看見了他這一有力的暗示。只見他挺身而起，猛力一把將敵機槍扯過來扔在草叢里，大聲叫道：“打呀，兄弟們，狠狠地打呀!”憤怒的火舌射向一個個暗影，猝不及防的敵兵疑是天外神兵，一個個鬼哭狼嚎，后來的5個敵人端起卡賓槍邊打邊退，覃遵秋等集中火力一竣子打去，幾個敵兵慘叫著紛紛撲倒。
打掃戰場時，只見敵軍官正從一堆尸首中爬出來，滿身是血，抖索著身體舉起雙手，僅10分鐘左右，覃遵秋等5名戰士無一傷亡，卻繳獲敵卡賓搶8支，機槍l挺，手槍1支，活捉1名俘虜回到了營地。
第二天，更為慘烈的戰斗打響了。覃遵秋率9班擔任突擊任務，晚8點向夜月山主峰陣地進攻，敵人的炮火把山頭燃得一片通紅，突破了敵人的第一道防線，9班已有3名戰士犧牲，7人受傷。覃遵秋扛著的軍旗已打得百孔千瘡，撕裂成一條條碎片在硝煙中飄揚。突然，一發炮彈落在覃遵秋左側一米遠的地方，他的左手，頭部多處被彈片擊傷，左大腿炸裂碗大的窟窿，鮮血在地上畫成一道燦爛的圖案。位于炮彈擊發點的粟英基、趙名高等4名戰士當場犧牲。“同志們，沖啊！”他想站起來指揮戰士們沖上去，但身體如電擊般顫動著，牽制著他不能動彈。他看見戰士張廷校扛起紅旗沿著山梁往前沖。大部隊掩殺過去，一陣陣喊殺聲震撼山岳。旗手張廷校此時正站在山頂一塊山石上，揮舞著幾近光了桿子的紅旗，歡呼著，這時，一發炮彈呼嘯而至，人和旗一齊倒在山頂上……
覃遵秋也昏迷過去了……　　　　（待續）